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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琴座谈:广陵不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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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琴座谈:广陵不散

历史在流动,如何看承传?

    郑:自然地变,当然是历史发展的现象。可是,研究音乐的人也希望出现一个多元化的情况,他们要找回到历史上去。我读书的时候有位老师Arthur Wright是专门研究唐朝的,他的朋友是剑桥大学的Laurence Picken。我的老师过世后,Picken根据自己对唐朝音乐的理解,开了一个音乐追悼会。当然,那是他的个人理解,是他研究了一生之后对唐乐的解读与阐释。那个演奏会让我觉得非常特别,他解释唐朝音乐的节奏,基本材料来自日本宫廷雅乐,但他跟日本人雅乐节奏与速度的观念简直是天差地别。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,要恢复唐朝的盛世之音,令我感到耳目一新,可是我没法判断他的阐释与演奏是对还是错。你们觉得重新恢复就等于继承传统,还是只是个人对于传统的一种解释?

    李:实际上,这是一种人类社会进步的自然流动、自然选择。你刚才提及的那些工作,永远有人感兴趣,因为从美学的观点来说是需要的。到底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?那时乐器的制作方法、那时的琴弦、演奏风格、作品是怎么样的?这是必要的,不但是学术需要,也是艺术的需要,但只是一部分人的需要和喜欢。如果把世界著名的交响乐团都换成这种乐器,是不可能的,中国乐器也是一样。比如现在琵琶用的弦,不如日本丝弦好。如果中国也做出适合中国琵琶的丝弦,肯定他们也会换。这个也是1958年才开始产生的,这是音乐表现的需要。其实,弹《十面埋伏》这种曲子,用钢弦比丝弦来得劲。观众听了这种《十面埋伏》,没有觉得不是《十面埋伏》,这不影响它的内容、风格、精神面貌,艺术也不影响。当然,它是有点变化,就好像水墨画,后来着色了,浅绛、青绿、金碧都可以,但那还是山水画。有人认为水墨才是正宗中国文人的传统山水画,有人持这种观点,比如说四王都是水墨,不是水墨就不对。这可以说是人的一种美学观念或者欣赏口味。古琴换了这种弦后,是不是弹《流水》就不对了?第一次听古琴,就觉得这不像古曲吗?不会的。听古曲,顶多是声音有变化,有时代的区别,但不是决定性的。就好像我用这个弹古曲,有人还是不接受,为什么?因为有些人就是不喜欢古代文化,不能接受古代文化,这是一种类型。但是,钢丝尼龙弦的产生是社会自然发展的需要,如果我们现在用的是丝弦,指甲就会像被锉一样,一下就锉个沟,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比以前的丝弦还要大。

    苏:我们有些经验,就是丝弦要做一些处理,比钢弦要花多一点工夫去料理。

    李:那种处理,不是一般人会的。现在你们丝弦的做法,其实是不对的。比如五、六、七弦丝股太细太多,在弦上差不多成了横丝,当然很剌手指,一至四弦缠弦的外皮丝也不压扁些,噪音又大,又特别磨手。

    郑:这就牵涉到整个文化传承了,因为音乐的传承是口述的、非物质的,是一代传一代的。那么,从唐朝到宋朝、到明朝、到清朝、到现在的各个不同时代中,文学有文献,但是,音乐没有录音。诸位,我想问问大家,你们怎么看这个传承?因为一千年以来,或者再早开始就是需要人传人的。其实,口述与非物质传承,就是口传心授的,你们怎么看待口传心授的问题呢?

    刘:刚才谈论了很多音乐里物质的部分,其实,音乐本身是非物质的、它有口传心授的部分,这是你要怎么说就怎么说的一部分,人们在诠释上可以有无限的争论。这牵涉到文化思维方式的问题,比方说,唐代人的精神需要跟我们现代人的精神需要有什么不同吗?我们现在的需要是钢弦和宏伟的曲子,可是在唐代,一般人也只爱听宏伟的曲子吗?这是唐代人自己的看法,还是现在人所理解的唐代人?唐代的文化水平很高,整个社会的精神品位也高。我们不能不承认当代的文化,尤其是因为传统文化地位低落,社会艺术品位也正在堕落,因此,古琴就没有人懂了。正由于口传文化这一部分难于保持,所以郑教授有这么一番用心来安排这次座谈。我们一进来就讨论丝弦、钢弦的问题,以致一直未能进入“文化传承”的主题,很可惜。我们明白李教授的口味,因为他要面对消费群众,群众不喜欢就不可能再弹丝弦的曲子,这是肯定的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可是,古琴艺术的传承关键仍在社会的文化教育,我认为演奏者既需要尊重群众、服务群众,也要教育群众、提升他们的品位,这是两方面的角色。我们喜欢丝弦,为什么?因为我们的老师教导我们时是用丝弦的,学习过程中建立了我们的审美感觉,所以自然地我喜欢它的音色。我弹过钢弦,并不是不能弹,只是不喜爱,我是业余的,不需要演出,没有演出效果的顾虑,既然是自娱,还是选择使用传统丝弦。我现在教学生也用丝弦。我想,香港是这几十年来全国用丝弦演出最多的地区,也不见得没有听众,当然,不免是阳春白雪。我到欧洲演出,曾经全场用丝弦独奏,我的印象是,西方一些有音乐修养的听众很能接受,这是因为整个文化环境不一样的关系。

    郑:你们觉得丝弦更能表达历史的感觉、传承的感觉,是不是?

    苏:我们弹的时候没想过这个问题,这是听的感觉吧。

    郑:那么,你们是不是觉得丝弦比较能够抓住古琴最主要的传承精神?

    刘:首先,两种弦的最大差异在音色,钢弦的音色肯定比较响亮,但是,丝弦在音量上不见得有太大幅度的差别。第二,所有乐器,以质料决定它的音色,丝弦能有效地表现出丰富多彩的音色。丝在琴上发出古朴淳厚的音色,这一点我是很享受的。还有,何先生,这个唐代的琴,过去一千多年来都是使用丝弦,现在钢弦发明了才50年,放在唐琴上面,那种张力会不会形成破坏呢?我的意见是,如果不弹它的时候,就一定要把弦放开,不然,这老祖宗的东西可能会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。而这个破坏我们不能够马上觉察,可能要10年、20年、30年才出现,那时候如果造成损坏,就恐怕不容易补救了。

    何:当年我拿到这张琴以后,我第一个拿给郑珉中弹。郑老师就交代我:“千万不能够换弦,从我们的传统来讲,丝弦是最传统的东西。”这句话是他告诉我的,我记得很深刻。这琴弦后来怎么会换呢?后来,我到了上海,请很多人弹过,我感觉到弹跟听是两个不同的欣赏角度。我是一个欣赏者,我站在这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,我觉得音乐首先要感染人。音乐如果不能够感染人,就不是好的音乐。有些人这样跟我谈过,说:“古琴和古筝有什么不同?古琴是弹给自己听的,古筝是弹给别人听的。”这个观点我不能接受。李教授拿到这张琴的时候,我说:“你按照自己的做法,看看怎么弹这张琴吧。”因为我不会弹琴,我一直跟他们讲解,我说,我是一个最不称职的临时的赞助人。为什么说最不称职呢?因为我本身不会弹琴。为什么说临时呢?因为面对经历过历史的沧桑跟风云变幻,能够保留下来的这张古琴,我们要等几个轮回才能达到,我们的生命很渺小、很脆弱、很短暂。我觉得弹的人是最有感受的,古琴在过去是我们中国文人的四艺之首。为什么是四艺之首?因为它完全是通过音乐来表现自然现象,来抒发文人心中的思想感情。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了,那么习惯成自然了以后你怎么去评价它好不好呢?我讲的不一定对,但是我是站在一个欣赏者的角度,我听过好几个人弹《广陵散》,只有李老师受过北方人的次文化的影响,有那种大气。尤其他换了弦以后,我听的时候觉得特别震撼。

    当然,刘教授讲的也有道理,钢弦对这张唐琴的影响,现在我不敢讲。但是,我要告诉你,我买这张琴的时候,不是想要张扬或者是干什么。实际上,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文化,为什么没有人去欣赏?我一直觉得我买这张琴是对中国博物馆制度的一种嘲弄。我买的时候,有人告诉我说:“从来没有把琴拿出来拍卖的。”那时候,有两个讯息影响了我:第一,古琴正在申请成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,还没有批;第二,西方一个200年历史的小提琴卖了2000多万。我想,如果这个琴再落入博物馆,我们今天就没有办法听,更不用说触摸了。因此,我志在必得,可是他们告诉我:“你拿不到的。”我说:“为什么拿不到?”他们说:“你的对手是上海博物馆。”然而,我了解国内的体制,我恰恰知道博物馆出价时肯定有限度,不可能无限次地跟我举,我却是无限的,我是老板。后来证明真是这样的,我就用比博物馆的出价高出5万块钱买了这张琴。

    刘教授,我同意文化思维的问题,包括你说的这种传承,我不敢说对与错。但是,我站在一个欣赏者的角度,我觉得音乐如果能够感染人,起码要让人理解到演奏者到底要表现些什么。其实,我很赞成你们弹琴时保留传统,我不排斥,这不是我今天第一次听的。我拿着这张琴在国内到处去拜师,去为它找一些知音,我给过几个门派的人弹过,真的有点失望,我还以为我买错了。后来,我见到李教授,听他弹了几次,感觉很好。我找到他以后,就没有让第二个人弹过了。如果从商业价值来看,现在拿几千万放在我的桌子上,我也不会卖这个琴。在国内,我碰到的人当中他是我的知音,所以,我就把琴交给他。如果现在这张琴进了博物馆,那我们在这里弹什么呢?没机会了吧。所以我也不管对不对,我想李教授如果有好的丝弦要换回去,没关系的,因为我只是一个临时的、不称职的赞助人。

   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,我这两三年来经常跟李老师在一起,我领略到他有一个很大的优点,就是他的生活中只有琴。我公开讲过,对于社会的应酬交际,他根本不懂,琴是他的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。第二个问题,他的功夫在琴外,他琴诗书画的造诣都很高,在国内弹琴的这代人当中,没有几个能跟他比。

    谢:我讲几句吧,首先我想说明,我弹琴是弹钢弦多于丝弦的,虽然我两种也有弹。我觉得应该是两种弦都接受,因为钢弦有钢弦的长处,丝弦也有丝弦的长处。最重要的是我的弦、我的乐器能够表现出我的音乐。所以,我想没有什么钢弦好还是丝弦好的定论,应该是各有各的好处。

    刘:各有各的好处,重点是把琴的乐器和音乐特性表现出来。而且,艺术风格需要多元化、个性化,不可能单一化。

    郑:大家至少都赞成音乐应该有多元的情状,有多元的发挥。我想问大家怎样看待人类口述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传统。它会因人而变,或是因时代而变,这个问题大家又怎么看呢?

    余:我想说一说,刚才刘老师说口传不可靠。但是,我念民族乐学时,大概1960年代有一篇文章跟你的看法完全相反。在非西方的文化研究里面,尤其是音乐方面,在印度,在完全没有谱的情况下,最可靠的就是口传。

    刘:我不是这个意思,刚才说得不清楚。我的意思是指非实物文化艺术,因为无形,容易有变异。(除非由音乐自身去说明音乐,一旦用言论去表述,容易有争议。)其实,我同意你的看法,所有的音乐,即使在乐谱写定了以后还需要口传。古琴特殊的地方就是它用的是指法谱,指法更需要口传,而且只能够靠口传心授一代代地传下去,传承中断就会出现变异。

    郑:还有一点就是口传的过程当中,有大师出现,可能超过他的老师,那就有了发展,就出现了不同的流派,就在历史的发展过程当中有所变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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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站原创   文章录入:含羞草    责任编辑:剑乐 更新时间:2011/2/16 19:37:46   发表评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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